第054章 第 54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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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54章 第 54 章
陸小梅一把扔下書, 撒腿就跑。
不愧是打破學校保持了五年100米紀錄的短跑冠軍，跑起來風一般，宴習他們楞是沒追上。
下一節體育課，體育老師已經嘴裏含著哨子, 在籃球場前面等著1班的同學們。
“哎哎哎, 你們幾個跑什麽？小心摔倒, 要跑待會再跑。”體育老師老遠就看到陸小梅他們幾個跑過來, 看那架勢不知道還以為有人在身後追殺。
陸小梅跑到體育老師跟前, 乖乖站好集隊，轉身朝桑榆三個做了個鬼臉。
桑榆他們微喘著氣，在體育老師眼前剎住步伐，三人使了個眼色, 默契地站在後面男生那排。
行, 現在有老師在場, 等下再收拾你！
1班的同學集合完畢, 在體育老師的指揮下做熱身運動。
“體委，帶著同學們繞著一中跑兩圈。”
體育老師的話一出, 同學們怨氣連天。一中那麽大, 跑兩圈回來怕是命都沒了半條。
“嗶——”
哨聲一響, 體委喊口令：“全體同學，向右轉！起步——跑！！”
抱怨歸抱怨, 步還是要跑的，最後同學們萬般不情願地動起來。
一開始還算整齊有序, 到了後面大家就開始散開來，三三兩兩幾個人湊成一團, 有人慢悠悠跑；有人快步前進，想著快點跑完就早點完成任務。
陸小梅跑在最前頭, 步伐輕松，連氣都不帶喘的。
何媛媛就不行了，她和幾個女生在後面，單手叉腰喘氣，拖著身子艱難慢跑。臉色蒼白，喉嚨幹澀難受，眼前半邊天都是黑的。實在堅持不下，幹脆就不跑了，慢慢地走起來。
高三學生爭分奪秒學習，很多人根本就沒有時間鍛煉，身體虛弱也很正常。因此體育老師從不強制硬性規定學生，反而秉承堅持就是勝利的原則，能跑多少就跑多少，別硬撐。
“媛媛，沒事吧？”桑榆慢下步伐，跑到何媛媛旁邊。
何媛媛粗喘著氣，無力地搖搖手，“別、別管……我，我自己慢慢走，你跑吧。”
確定何媛媛沒事後，桑榆小跑跟上前面的宴習他們。
忽然，一陣風擦身而過。
陸小梅已經跑完第一圈回來，開始跑第二圈了。
路過何媛媛時，陸小梅給她打氣：“媛媛加油！我先去羽毛球場占位置，你慢慢跑，別著急。”
何媛媛感覺喉嚨火辣辣，仿佛下一秒就能噴火，她沒辦法出聲，只能點點頭示意知道了。
1班的體育課肯定會和其他班級撞上，但羽毛球館場地就這麽大，要想玩得上必須要靠搶。趁其他班級還在熱身，趕緊跑完，去霸位置！
看著前面一閃而過的影子，桑榆朝宴習和方致遠揚了揚下巴。
宴習和方致遠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校道，躥進一旁的小路，從這裏可以抄近道到籃球場後面的小樹林。
桑榆發力，跟在陸小梅身後，追了上去。
何媛媛在後面看得一清二楚，頓時意識到不對勁，來不及顧及自己唇幹口燥，大喊：“小梅！桑……”
忽的，身後一只手捂住她的嘴，迫使何媛媛無法發出一絲聲音。
厲子曜的嗓音從頭頂傳來，“媛媛，不許破壞遠哥的計劃喲……”
何媛媛：“……”
陸小梅腳底生風，甩開後面的同學一大截。饒過飯堂後面時，同學們連她的影子都看不見了。
狹長平滑的水泥校道從飯堂沒入小樹林，再從小樹林延伸出來鋪向籃球場。
勁風而過，路邊的小草因強大的氣流而壓彎了腰。
一陣急促且輕盈的腳步聲從背後傳來，陸小梅回頭一看，發現是桑榆。
不對！桑榆怎麽越跑越快了？！
操，他是沖我來的！！
周晨深，你害我！！！回頭生你悶氣，讓你猜去！
陸小梅卯足勁，咬牙往前沖，只要到了籃球場，有老師在就得救了……
突然，兩個熟悉的身影慢悠悠地出現在水泥校道前面，霸氣地擋住陸小梅的去路。
陸小梅猛地急剎。
回頭看，桑榆已經在她身後停下。
完了，被包抄了。
“三位好哥哥，別沖動，有話好好說。”陸小梅訕笑。
宴習被陸小梅的“能屈能伸”逗笑了，沒事就宣傳他神經病，有事就喊他好哥哥，挺識時務嘛。
“有話好好說？陸小梅同學，我們哪有好話讓你說啊？”宴習向她圍過來。
“哈哈哈，誤會、誤會，都是一場誤會。我就是口嗨，三位好哥哥千萬別生我這個當妹妹的氣。”陸小梅眼珠子悄悄轉了一圈，掃了一遍小樹林。
“別看了，這只有你一個。沒人救得了你，乖乖認罰吧。”桑榆冷冷的聲音響起。
他一手搭在陸小梅肩膀上，陸小梅當即全身哆嗦了一下。
“嗚嗚嗚，我錯了，我再也不犯了。”陸小梅深知自己跑不掉了，只能投降認錯。
“陸小梅同學，學習部什麽時候做起了宣傳部的工作了，嗯？”方致遠雙手環臂看著她。
“我逗周晨深玩嘛，誰知道這個憨憨當真了，還到處在附中宣傳。”她也沒想到周晨深這麽牛逼，都宣傳到老師辦公室了。
桑榆屈指，狠狠地敲了陸小梅腦袋一下，“不許再亂說話。”
陸小梅吃痛喊疼，但嘴裏咕噥：“我不是在給你們提高知名度嘛……”
“你還不知錯！”方致遠用力給了她一個腦瓜崩。
“痛痛痛……”陸小梅抱頭撒嬌，試圖‘萌混過關’，“哎呀，我知道錯了，我再也不會啦。三位哥哥，你們就原諒我吧……”
宴習往食指關節哈氣：“來，到我了。把頭伸過來。”
陸小梅眨巴著眼：“我雄鷹般的女子，都給你們撒嬌了，你們還不能原諒我？”
三人齊聲：“不能！”
陸小梅：“……”
“宴哥……”
“打住！”宴習打斷陸小梅的“施法”，“撒嬌這招對我沒用，回去找你的周晨深撒去！把頭伸過來！”
陸小梅哼哼唧唧地走過去。
“咚——”
宴習使勁敲了一下陸小梅的腦袋，甩了甩發麻的手指，感嘆道：“哇，好熟的西瓜！”
陸小梅低頭，語氣可憐巴巴：“你們可以原諒我了嗎？”
“你得保證沒有下次。”桑榆說。
陸小梅連忙點頭，“我真錯了……”
桑榆揉了揉她的頭頂，“不是不讓你開玩笑，而是你這些玩笑和在同學背後‘造謠’沒區別，無論是出於善意還是惡意，都是不好的行為。不僅侵害了我們的名譽權，還會對一中的名聲造成損害。”
“我知道錯了，不會有下次了。”陸小梅摸了摸鼻子。
“行了，來跟遠哥撒個嬌，遠哥給你買冰激淩。”方致遠笑著說。
“哼~我才不要跟你撒！”陸小梅不依他，說完就跑向籃球場。
方致遠追去，玩笑道：“別啊，撒一個唄！”
宴習笑著說：“沒想到陸小梅還會撒嬌？挺出乎我意料的。”
“別看小梅平時大大咧咧，有時甚至比男孩子還霸氣，但她其實特別會用撒嬌逃脫懲罰，從小就會這招了。”桑榆解釋說，“但只對身邊特別親近的人才會這樣，她是把你當哥哥了，才會對你撒嬌。”
“行，這個妹妹，我宴習認了！”宴習豪爽地大手一揮。
後面的同學陸陸續續跟上來，原本寂靜的小樹林瞬間熱鬧起來。
宴習跟在桑榆旁邊慢跑，隨便聊聊：“那陸小梅還有其他哥哥嗎？”
“沒有，小梅是獨生女。”桑榆接話說，“叔叔阿姨都很愛她”
“看出來了，小梅的性子一定是在被愛著的環境下才能‘野蠻生長’。”
桑榆一笑：“其實叔叔阿姨更喜歡媛媛的那種性格，但小梅正如她的名字一樣，陸地上的寒梅傲雪，獨樹一幟，與眾不同。所以從小就‘叛逆’，讓叔叔阿姨很頭疼。”
“但這不正是說明她被愛著，被慣著嗎？不然就算她再‘天生反骨’也會被磨平棱角。”
“你說得對。”
桑榆跑回籃球場的時候，不少同學已經自由活動了。高三的體育課老師一般不會管，大多都是同學們自己掌控時間。
“榆哥，一起去打球啊！”方致遠拿著個球走過來。
“遠哥，你手還沒完全恢覆，你還不能打籃球。”厲子曜跟在他身後，有些生氣地說。
“啊？我有說要打球嗎？我沒說！”方致遠嘴硬。
“你說了，我聽見了！”厲子曜憋著一股悶氣，“你總是不愛惜自己的身體，總是不聽勸，這次我生氣了！”
方致遠欠欠地戳了一下厲子曜的臉，以前胖胖的小臉蛋變成了線條清晰的輪廓，五官帥氣，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，顯得整個人精神自信，一副半黑框眼鏡更是凸顯出斯文的氣質。
“別生氣啦，好吧，我向你道歉，我錯了。”方致遠哄道，“我以後都聽子曜小朋友的話，好不好嘛~別生氣啦~”
“哼~這次我就勉強原諒你吧。”
方致遠噗呲一笑，子曜也太好哄了吧。
“你們打球，我當觀眾，給你們加油打氣。”方致遠左手指尖轉著個籃球，他其實早就心癢癢了。
“我就不打了，還有一套語文卷沒做完，改天吧。你們和桑榆玩得開心。”宴習轉身跟他們揮手，說完就回教學樓。
“操，宴習是真的拼，連體育課都去學習。”方致遠說。
“我也不打了，我去校外買幾本練習冊。”桑榆說。
“啊？現在？”方致遠驚訝。
桑榆點頭。
“可是榆哥你怎麽出去？”厲子曜問。
一中上課期間不允許自由出入校門，而且在這方面管得很嚴。
桑榆臉色平靜，看著他們說：“我請了假。”
方致遠震驚：“任老居然給你批假？！”
除了一些特殊情況，任老一般不會給學生批假。尤其像這種明明可以利用課餘時間去做，非要用上課時間去完成的事，任老更是不可能批假。
方致遠真的很好奇，桑榆是怎麽搞定任老的。
“你們玩，我先走了。”桑榆快步離開。
“奇怪……”方致遠喃喃，“榆哥怎麽走那麽快？”
夏日午後的太陽有些灼燙，整個大地都悶熱不堪，橙黃色的太陽掛在頭頂，像蒸籠上的火把，仿佛要把這座城市融化。
零星幾道掃地聲，在寂靜的校道格外明顯。
18班的人又被班主任罰出來掃落葉。
桑榆雙手插兜不緊不慢地走過去。
18班：“？”
桑榆站在他們跟前，忽然停住。
18班：“？？”
桑榆垂眸，靜靜看著地上垃圾桶。
18班：“？？？”
咚——
垃圾桶被桑榆一腳踹掉在地，咕嚕咕嚕滾到一旁。
18班：“……”媽的，打不過。
桑榆：宴習說得對，這確實很爽！
***
1班教室除了宴習，還有幾個同學，都是回來自習的。
偌大的教室除了空調出風口發出微弱的制冷異響，就只剩下翻書聲。
方致遠推門沖進來的時候，嚇到幾個同學。
他連聲道歉，“對不起、對不起，你們繼續。”
方致遠滿身大汗，像從水裏撈出來一樣。他走到何媛媛的座位，一口氣抽走桌上十幾張紙巾，原本鼓鼓囊囊的抽紙瞬間像洩了氣，幹扁下來。
方致遠邊擦汗邊溜達到宴習旁邊。
宴習一手捉住一瓶白酒，一仰頭，灌了大半瓶進肚子裏。
方致遠：“……”操，真不要命了。
“你學歸學，別猝死在教室。”
就在宴習以為方致遠難得良心發現來關心一下兄弟的時候，方致遠來了句：
“不吉利，要死死到外面去。”
宴習：“……媽的，滾！”
“你這個月發什麽神經，那麽拼幹嘛？按你這個學法，早晚把命搭進去。”方致遠說。
“你不懂。”
方致遠切一聲，“我是真不懂，別人喝酒好歹是失戀，你好端端的喝酒幹嘛？”
宴習又悶了一口：“我壓力大。”
“什麽壓力？”
“還有一個星期就月考了。”
方致遠就更不解了，“考就考唄，反正你這次肯定能進步。”
“我不僅要進步……”宴習長長地嘆了口氣，“我還要考年級前五。”
“你來真的？”方致遠問。
宴習翻他白眼，“廢話！”
方致遠低頭盤數了一會，要是宴習真想考年級前五，壓力確實很大，常年霸榜前五的同學可不是吃素的。
“你到底為什麽一定要考年級前五，連命都不要了？”這個問題困擾了方致遠很久。
“為了獎學金。”宴習說。
方致遠更好奇了，“要是你拿不到獎學金會怎麽樣？”
宴習再次重重地嘆了口氣，一臉憂愁，他神神秘秘地朝方致遠招了招手：“我跟你說個事，你千萬不要告訴其他人……”
方致遠：“？”
宴習用手做了個喇叭狀，在方致遠耳邊壓低聲音說：
“桑榆要去賣！”
方致遠：“！！！”
方致遠拿著保溫杯下樓梯的時候，他整個人都是懵懵的，像被晴天劈了一道驚雷。
操……
榆哥要去賣！！
難怪他不讓我去當頭牌，原來是他想當頭牌！
我確實爭不過他。
原來榆哥在保護我，我太感動了……
榆哥在用他的方法保護我小小的自尊，讓我知難而退！
方致遠抹了把眼淚。
太仗義了，偉大的頭牌桑！
“遠哥，你拿水回來了？”厲子曜小跑過來。
方致遠木訥地張口：“……子曜，我跟你說個事，你千萬不要告訴其他人。”
“什麽事？”厲子曜見方致遠緊張，他也跟著緊張。
方致遠趴在他耳邊，低聲說了幾句話，厲子曜霎時瞪大眼睛。
此時，陸小梅路過，她見他倆呆呆的，問：“你們在玩木頭人？”
厲子曜眼神空洞：
“小梅，我跟你說個事，你千萬不要告訴其他人……”
***
咿呀——
1班的後門被輕輕推開。
宴習認真做題，完全沒註意到後面的動靜。
忽的，一個裝著東西的塑料袋放在他桌面。
宴習擡頭，驚道：“桑榆？”
“給你買了東西，趁熱吃。”桑榆悄聲說。
宴習打開塑料袋，發現裏面是一碗滿滿當當的牛雜！
掀開蓋子，誘人的香味瞬間充斥整個教室，其他同學嗅了嗅鼻子朝他們這邊看來，羨慕地咽了口唾沫。
桑榆打開窗戶通風，氣味飄散。
“你哪來的？”宴習驚喜問。
“叫的外賣。”
宴習疑惑：“一中不是不讓叫外賣嗎？你怎麽做到的？”
一中曾經有過18班叫外賣中毒的事件，從那以後學校就明令禁止學生叫外賣。而且18班的家長當時氣勢逼人，楞是把外賣公司和多家飯店全告了，所以一中早就被外賣公司和全夏城的飯店拉進黑名單，現在根本就沒人敢接一中學生的外賣訂單。
桑榆眼神閃爍了一下，語氣和平常無異：“我認識人，我讓他送來的。”
“所以……你是特意買給我的嗎？”宴習感動地說。
“嗯，你上次說想吃，我就買了。”
宴習一把抱住桑榆。
桑榆沒推開他，微微低頭便聞到宴習身上淡淡的橘子味洗衣液。
良久，宴習說：“阿榆，你真好。”
桑榆淺淺一笑，嘴角露出淡淡的一個小梨渦。
桑榆拍了拍宴習，溫聲道：“快吃吧，涼了就不好吃了。”
“嗯嗯~”宴習摸了摸紅紅的鼻子，啞聲應道。
宴習夾起一塊牛肚，用左手接著汁，遞到桑榆嘴角，“嘗嘗。”
桑榆搖頭，“我不喜歡吃動物內臟，你吃吧。”
“你不喜歡吃，我下次也不吃了。”
桑榆正想說什麽的時候，宴習忽然瞄到他一向幹凈的校服臟了一塊，像是沾到了苔蘚之類的。
“衣服怎麽臟了？我給你擦擦。”
經宴習提醒，桑榆才發現校服下擺的地方多了一塊黃褐色的汙跡，他驀地攥緊手起身。
“不用，我去廁所清洗一下。”桑榆離開前不忘囑咐，“你快點吃，其他同學回來就不好了。”
宴習連忙點頭。心裏美滋滋，拍了好幾十張和牛雜的自拍。
要不是怕被告密，宴習恨不得發十個朋友圈好好炫耀！
嘗了口香噴噴的牛雜，宴習心裏一股暖流亂竄。
他說的話，桑榆都有記在心上。
有時候桑榆冷冰冰的，但正因為如此，他的偏愛才更彌足珍貴。
牛雜吃到一半的時候，忽然有人在背後重重地拍了拍宴習，宴習當場噎住，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。
“你他媽的……”宴習一回頭就傻眼了，“林、林校……好。”
林校不知什麽時候進來的，他拿起宴習桌上的白酒瓶，湊到鼻尖聞了聞，挑眉：“雪碧？”
宴習：“……”
“喲~還有牛雜。”林校嘴角噙笑。
宴習：“……”
“唉……”林校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：“吃好喝好。”
然後就走了。
宴習：“……”我怎麽覺得他還有後半句沒說出來。
吃好喝好，該上路了……
桑榆和上完體育課的同學們前後腳回到教室。
“誒！怎麽這麽香？”剛打完球回來的男生正饑腸轆轆，一個個被空氣中殘留的香味溝得發餓。
“對啊，好香！”越來越多的同學發現異樣。
桑榆坐下，看了一眼宴習。
宴習朝他淡定點頭：放心，都處理幹凈了，他們連根毛都找不到！
桑榆翻開數學書，繼續刷題。
“宴習，你在教室有沒有看到有人吃東西？”方致遠問。
宴習眼神堅定：“沒有。”
“榆哥，你回來早，你呢？”方致遠問。
桑榆板著臉認真說：“沒有。”
方致遠捉了把頭發，滿臉疑惑，喃喃道：“奇怪了，我明明聞到牛雜的味道……”
宴習：“……”你屬狗的嗎？
“兄弟們，都找找，看看是誰吃獨食！豈有此理，有好東西不一起分享？算怎麽個事！”
方致遠一聲令下，其他男生就翻找起來。
有幾個一直在教室的同學不吭聲，憋笑看戲。
方致遠翻完垃圾桶回來，像個街溜子一樣翹起二郎腿，“讓我捉住這個吃獨食的‘叛徒’，我就扒了他衣服，讓他裸奔！”
宴習：“……”
桑榆：“……”
青春期的學生不一定是真的想吃別人的東西，但絕不能容忍不讓他們湊熱鬧。你能悄悄訂外賣，我卻不能，還不告訴我？
這算什麽事！
不患寡而患不均，你有路子偷偷吃外賣，我們也要叫外賣！
下午第三節是數學課，任老一進來就蹙著眉頭喊同學開窗戶通風，“下次不許再帶一些味道濃烈的東西進教室，一股味道！”
上課鈴打響，任老剛打開電腦文件，教室角落的大喇叭就滋滋作響。
“餵、餵餵！咳……”電流聲過後便是林校的聲音。
“下面占用大家兩分鐘的時間。”
任老不滿地瞪了大喇叭一眼。什麽事不能下課再說，非得占用上課時間！
“這是一則通報批評——今天下午第二節課，高三1班的桑榆同學……”
聽到熟悉的名字，全體同學刷齊齊擡頭盯著大喇叭。
林校的聲音通過電磁轉化為聲波，飄蕩在整個夏城一中。
“違反校規翻墻外出，給同是高三1班的宴習同學買了一份35塊的牛雜。特此通報批評！請這兩位同學放學後，來一趟我的辦公室。通知完畢。”
桑榆：“……”
宴習：“……”
任老：“……”
同學們：“……”
方致遠緩緩轉身，面對著桑榆：“你說你去買練習冊。”
桑榆：“……”
厲子曜：“你說你請了假。”
桑榆：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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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小梅一把扔下書, 撒腿就跑。
不愧是打破學校保持了五年100米紀錄的短跑冠軍，跑起來風一般，宴習他們楞是沒追上。
下一節體育課，體育老師已經嘴裏含著哨子, 在籃球場前面等著1班的同學們。
“哎哎哎, 你們幾個跑什麽？小心摔倒, 要跑待會再跑。”體育老師老遠就看到陸小梅他們幾個跑過來, 看那架勢不知道還以為有人在身後追殺。
陸小梅跑到體育老師跟前, 乖乖站好集隊，轉身朝桑榆三個做了個鬼臉。
桑榆他們微喘著氣，在體育老師眼前剎住步伐，三人使了個眼色, 默契地站在後面男生那排。
行, 現在有老師在場, 等下再收拾你！
1班的同學集合完畢, 在體育老師的指揮下做熱身運動。
“體委，帶著同學們繞著一中跑兩圈。”
體育老師的話一出, 同學們怨氣連天。一中那麽大, 跑兩圈回來怕是命都沒了半條。
“嗶——”
哨聲一響, 體委喊口令：“全體同學，向右轉！起步——跑！！”
抱怨歸抱怨, 步還是要跑的，最後同學們萬般不情願地動起來。
一開始還算整齊有序, 到了後面大家就開始散開來，三三兩兩幾個人湊成一團, 有人慢悠悠跑；有人快步前進，想著快點跑完就早點完成任務。
陸小梅跑在最前頭, 步伐輕松，連氣都不帶喘的。
何媛媛就不行了，她和幾個女生在後面，單手叉腰喘氣，拖著身子艱難慢跑。臉色蒼白，喉嚨幹澀難受，眼前半邊天都是黑的。實在堅持不下，幹脆就不跑了，慢慢地走起來。
高三學生爭分奪秒學習，很多人根本就沒有時間鍛煉，身體虛弱也很正常。因此體育老師從不強制硬性規定學生，反而秉承堅持就是勝利的原則，能跑多少就跑多少，別硬撐。
“媛媛，沒事吧？”桑榆慢下步伐，跑到何媛媛旁邊。
何媛媛粗喘著氣，無力地搖搖手，“別、別管……我，我自己慢慢走，你跑吧。”
確定何媛媛沒事後，桑榆小跑跟上前面的宴習他們。
忽然，一陣風擦身而過。
陸小梅已經跑完第一圈回來，開始跑第二圈了。
路過何媛媛時，陸小梅給她打氣：“媛媛加油！我先去羽毛球場占位置，你慢慢跑，別著急。”
何媛媛感覺喉嚨火辣辣，仿佛下一秒就能噴火，她沒辦法出聲，只能點點頭示意知道了。
1班的體育課肯定會和其他班級撞上，但羽毛球館場地就這麽大，要想玩得上必須要靠搶。趁其他班級還在熱身，趕緊跑完，去霸位置！
看著前面一閃而過的影子，桑榆朝宴習和方致遠揚了揚下巴。
宴習和方致遠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校道，躥進一旁的小路，從這裏可以抄近道到籃球場後面的小樹林。
桑榆發力，跟在陸小梅身後，追了上去。
何媛媛在後面看得一清二楚，頓時意識到不對勁，來不及顧及自己唇幹口燥，大喊：“小梅！桑……”
忽的，身後一只手捂住她的嘴，迫使何媛媛無法發出一絲聲音。
厲子曜的嗓音從頭頂傳來，“媛媛，不許破壞遠哥的計劃喲……”
何媛媛：“……”
陸小梅腳底生風，甩開後面的同學一大截。饒過飯堂後面時，同學們連她的影子都看不見了。
狹長平滑的水泥校道從飯堂沒入小樹林，再從小樹林延伸出來鋪向籃球場。
勁風而過，路邊的小草因強大的氣流而壓彎了腰。
一陣急促且輕盈的腳步聲從背後傳來，陸小梅回頭一看，發現是桑榆。
不對！桑榆怎麽越跑越快了？！
操，他是沖我來的！！
周晨深，你害我！！！回頭生你悶氣，讓你猜去！
陸小梅卯足勁，咬牙往前沖，只要到了籃球場，有老師在就得救了……
突然，兩個熟悉的身影慢悠悠地出現在水泥校道前面，霸氣地擋住陸小梅的去路。
陸小梅猛地急剎。
回頭看，桑榆已經在她身後停下。
完了，被包抄了。
“三位好哥哥，別沖動，有話好好說。”陸小梅訕笑。
宴習被陸小梅的“能屈能伸”逗笑了，沒事就宣傳他神經病，有事就喊他好哥哥，挺識時務嘛。
“有話好好說？陸小梅同學，我們哪有好話讓你說啊？”宴習向她圍過來。
“哈哈哈，誤會、誤會，都是一場誤會。我就是口嗨，三位好哥哥千萬別生我這個當妹妹的氣。”陸小梅眼珠子悄悄轉了一圈，掃了一遍小樹林。
“別看了，這只有你一個。沒人救得了你，乖乖認罰吧。”桑榆冷冷的聲音響起。
他一手搭在陸小梅肩膀上，陸小梅當即全身哆嗦了一下。
“嗚嗚嗚，我錯了，我再也不犯了。”陸小梅深知自己跑不掉了，只能投降認錯。
“陸小梅同學，學習部什麽時候做起了宣傳部的工作了，嗯？”方致遠雙手環臂看著她。
“我逗周晨深玩嘛，誰知道這個憨憨當真了，還到處在附中宣傳。”她也沒想到周晨深這麽牛逼，都宣傳到老師辦公室了。
桑榆屈指，狠狠地敲了陸小梅腦袋一下，“不許再亂說話。”
陸小梅吃痛喊疼，但嘴裏咕噥：“我不是在給你們提高知名度嘛……”
“你還不知錯！”方致遠用力給了她一個腦瓜崩。
“痛痛痛……”陸小梅抱頭撒嬌，試圖‘萌混過關’，“哎呀，我知道錯了，我再也不會啦。三位哥哥，你們就原諒我吧……”
宴習往食指關節哈氣：“來，到我了。把頭伸過來。”
陸小梅眨巴著眼：“我雄鷹般的女子，都給你們撒嬌了，你們還不能原諒我？”
三人齊聲：“不能！”
陸小梅：“……”
“宴哥……”
“打住！”宴習打斷陸小梅的“施法”，“撒嬌這招對我沒用，回去找你的周晨深撒去！把頭伸過來！”
陸小梅哼哼唧唧地走過去。
“咚——”
宴習使勁敲了一下陸小梅的腦袋，甩了甩發麻的手指，感嘆道：“哇，好熟的西瓜！”
陸小梅低頭，語氣可憐巴巴：“你們可以原諒我了嗎？”
“你得保證沒有下次。”桑榆說。
陸小梅連忙點頭，“我真錯了……”
桑榆揉了揉她的頭頂，“不是不讓你開玩笑，而是你這些玩笑和在同學背後‘造謠’沒區別，無論是出於善意還是惡意，都是不好的行為。不僅侵害了我們的名譽權，還會對一中的名聲造成損害。”
“我知道錯了，不會有下次了。”陸小梅摸了摸鼻子。
“行了，來跟遠哥撒個嬌，遠哥給你買冰激淩。”方致遠笑著說。
“哼~我才不要跟你撒！”陸小梅不依他，說完就跑向籃球場。
方致遠追去，玩笑道：“別啊，撒一個唄！”
宴習笑著說：“沒想到陸小梅還會撒嬌？挺出乎我意料的。”
“別看小梅平時大大咧咧，有時甚至比男孩子還霸氣，但她其實特別會用撒嬌逃脫懲罰，從小就會這招了。”桑榆解釋說，“但只對身邊特別親近的人才會這樣，她是把你當哥哥了，才會對你撒嬌。”
“行，這個妹妹，我宴習認了！”宴習豪爽地大手一揮。
後面的同學陸陸續續跟上來，原本寂靜的小樹林瞬間熱鬧起來。
宴習跟在桑榆旁邊慢跑，隨便聊聊：“那陸小梅還有其他哥哥嗎？”
“沒有，小梅是獨生女。”桑榆接話說，“叔叔阿姨都很愛她”
“看出來了，小梅的性子一定是在被愛著的環境下才能‘野蠻生長’。”
桑榆一笑：“其實叔叔阿姨更喜歡媛媛的那種性格，但小梅正如她的名字一樣，陸地上的寒梅傲雪，獨樹一幟，與眾不同。所以從小就‘叛逆’，讓叔叔阿姨很頭疼。”
“但這不正是說明她被愛著，被慣著嗎？不然就算她再‘天生反骨’也會被磨平棱角。”
“你說得對。”
桑榆跑回籃球場的時候，不少同學已經自由活動了。高三的體育課老師一般不會管，大多都是同學們自己掌控時間。
“榆哥，一起去打球啊！”方致遠拿著個球走過來。
“遠哥，你手還沒完全恢覆，你還不能打籃球。”厲子曜跟在他身後，有些生氣地說。
“啊？我有說要打球嗎？我沒說！”方致遠嘴硬。
“你說了，我聽見了！”厲子曜憋著一股悶氣，“你總是不愛惜自己的身體，總是不聽勸，這次我生氣了！”
方致遠欠欠地戳了一下厲子曜的臉，以前胖胖的小臉蛋變成了線條清晰的輪廓，五官帥氣，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，顯得整個人精神自信，一副半黑框眼鏡更是凸顯出斯文的氣質。
“別生氣啦，好吧，我向你道歉，我錯了。”方致遠哄道，“我以後都聽子曜小朋友的話，好不好嘛~別生氣啦~”
“哼~這次我就勉強原諒你吧。”
方致遠噗呲一笑，子曜也太好哄了吧。
“你們打球，我當觀眾，給你們加油打氣。”方致遠左手指尖轉著個籃球，他其實早就心癢癢了。
“我就不打了，還有一套語文卷沒做完，改天吧。你們和桑榆玩得開心。”宴習轉身跟他們揮手，說完就回教學樓。
“操，宴習是真的拼，連體育課都去學習。”方致遠說。
“我也不打了，我去校外買幾本練習冊。”桑榆說。
“啊？現在？”方致遠驚訝。
桑榆點頭。
“可是榆哥你怎麽出去？”厲子曜問。
一中上課期間不允許自由出入校門，而且在這方面管得很嚴。
桑榆臉色平靜，看著他們說：“我請了假。”
方致遠震驚：“任老居然給你批假？！”
除了一些特殊情況，任老一般不會給學生批假。尤其像這種明明可以利用課餘時間去做，非要用上課時間去完成的事，任老更是不可能批假。
方致遠真的很好奇，桑榆是怎麽搞定任老的。
“你們玩，我先走了。”桑榆快步離開。
“奇怪……”方致遠喃喃，“榆哥怎麽走那麽快？”
夏日午後的太陽有些灼燙，整個大地都悶熱不堪，橙黃色的太陽掛在頭頂，像蒸籠上的火把，仿佛要把這座城市融化。
零星幾道掃地聲，在寂靜的校道格外明顯。
18班的人又被班主任罰出來掃落葉。
桑榆雙手插兜不緊不慢地走過去。
18班：“？”
桑榆站在他們跟前，忽然停住。
18班：“？？”
桑榆垂眸，靜靜看著地上垃圾桶。
18班：“？？？”
咚——
垃圾桶被桑榆一腳踹掉在地，咕嚕咕嚕滾到一旁。
18班：“……”媽的，打不過。
桑榆：宴習說得對，這確實很爽！
***
1班教室除了宴習，還有幾個同學，都是回來自習的。
偌大的教室除了空調出風口發出微弱的制冷異響，就只剩下翻書聲。
方致遠推門沖進來的時候，嚇到幾個同學。
他連聲道歉，“對不起、對不起，你們繼續。”
方致遠滿身大汗，像從水裏撈出來一樣。他走到何媛媛的座位，一口氣抽走桌上十幾張紙巾，原本鼓鼓囊囊的抽紙瞬間像洩了氣，幹扁下來。
方致遠邊擦汗邊溜達到宴習旁邊。
宴習一手捉住一瓶白酒，一仰頭，灌了大半瓶進肚子裏。
方致遠：“……”操，真不要命了。
“你學歸學，別猝死在教室。”
就在宴習以為方致遠難得良心發現來關心一下兄弟的時候，方致遠來了句：
“不吉利，要死死到外面去。”
宴習：“……媽的，滾！”
“你這個月發什麽神經，那麽拼幹嘛？按你這個學法，早晚把命搭進去。”方致遠說。
“你不懂。”
方致遠切一聲，“我是真不懂，別人喝酒好歹是失戀，你好端端的喝酒幹嘛？”
宴習又悶了一口：“我壓力大。”
“什麽壓力？”
“還有一個星期就月考了。”
方致遠就更不解了，“考就考唄，反正你這次肯定能進步。”
“我不僅要進步……”宴習長長地嘆了口氣，“我還要考年級前五。”
“你來真的？”方致遠問。
宴習翻他白眼，“廢話！”
方致遠低頭盤數了一會，要是宴習真想考年級前五，壓力確實很大，常年霸榜前五的同學可不是吃素的。
“你到底為什麽一定要考年級前五，連命都不要了？”這個問題困擾了方致遠很久。
“為了獎學金。”宴習說。
方致遠更好奇了，“要是你拿不到獎學金會怎麽樣？”
宴習再次重重地嘆了口氣，一臉憂愁，他神神秘秘地朝方致遠招了招手：“我跟你說個事，你千萬不要告訴其他人……”
方致遠：“？”
宴習用手做了個喇叭狀，在方致遠耳邊壓低聲音說：
“桑榆要去賣！”
方致遠：“！！！”
方致遠拿著保溫杯下樓梯的時候，他整個人都是懵懵的，像被晴天劈了一道驚雷。
操……
榆哥要去賣！！
難怪他不讓我去當頭牌，原來是他想當頭牌！
我確實爭不過他。
原來榆哥在保護我，我太感動了……
榆哥在用他的方法保護我小小的自尊，讓我知難而退！
方致遠抹了把眼淚。
太仗義了，偉大的頭牌桑！
“遠哥，你拿水回來了？”厲子曜小跑過來。
方致遠木訥地張口：“……子曜，我跟你說個事，你千萬不要告訴其他人。”
“什麽事？”厲子曜見方致遠緊張，他也跟著緊張。
方致遠趴在他耳邊，低聲說了幾句話，厲子曜霎時瞪大眼睛。
此時，陸小梅路過，她見他倆呆呆的，問：“你們在玩木頭人？”
厲子曜眼神空洞：
“小梅，我跟你說個事，你千萬不要告訴其他人……”
***
咿呀——
1班的後門被輕輕推開。
宴習認真做題，完全沒註意到後面的動靜。
忽的，一個裝著東西的塑料袋放在他桌面。
宴習擡頭，驚道：“桑榆？”
“給你買了東西，趁熱吃。”桑榆悄聲說。
宴習打開塑料袋，發現裏面是一碗滿滿當當的牛雜！
掀開蓋子，誘人的香味瞬間充斥整個教室，其他同學嗅了嗅鼻子朝他們這邊看來，羨慕地咽了口唾沫。
桑榆打開窗戶通風，氣味飄散。
“你哪來的？”宴習驚喜問。
“叫的外賣。”
宴習疑惑：“一中不是不讓叫外賣嗎？你怎麽做到的？”
一中曾經有過18班叫外賣中毒的事件，從那以後學校就明令禁止學生叫外賣。而且18班的家長當時氣勢逼人，楞是把外賣公司和多家飯店全告了，所以一中早就被外賣公司和全夏城的飯店拉進黑名單，現在根本就沒人敢接一中學生的外賣訂單。
桑榆眼神閃爍了一下，語氣和平常無異：“我認識人，我讓他送來的。”
“所以……你是特意買給我的嗎？”宴習感動地說。
“嗯，你上次說想吃，我就買了。”
宴習一把抱住桑榆。
桑榆沒推開他，微微低頭便聞到宴習身上淡淡的橘子味洗衣液。
良久，宴習說：“阿榆，你真好。”
桑榆淺淺一笑，嘴角露出淡淡的一個小梨渦。
桑榆拍了拍宴習，溫聲道：“快吃吧，涼了就不好吃了。”
“嗯嗯~”宴習摸了摸紅紅的鼻子，啞聲應道。
宴習夾起一塊牛肚，用左手接著汁，遞到桑榆嘴角，“嘗嘗。”
桑榆搖頭，“我不喜歡吃動物內臟，你吃吧。”
“你不喜歡吃，我下次也不吃了。”
桑榆正想說什麽的時候，宴習忽然瞄到他一向幹凈的校服臟了一塊，像是沾到了苔蘚之類的。
“衣服怎麽臟了？我給你擦擦。”
經宴習提醒，桑榆才發現校服下擺的地方多了一塊黃褐色的汙跡，他驀地攥緊手起身。
“不用，我去廁所清洗一下。”桑榆離開前不忘囑咐，“你快點吃，其他同學回來就不好了。”
宴習連忙點頭。心裏美滋滋，拍了好幾十張和牛雜的自拍。
要不是怕被告密，宴習恨不得發十個朋友圈好好炫耀！
嘗了口香噴噴的牛雜，宴習心裏一股暖流亂竄。
他說的話，桑榆都有記在心上。
有時候桑榆冷冰冰的，但正因為如此，他的偏愛才更彌足珍貴。
牛雜吃到一半的時候，忽然有人在背後重重地拍了拍宴習，宴習當場噎住，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。
“你他媽的……”宴習一回頭就傻眼了，“林、林校……好。”
林校不知什麽時候進來的，他拿起宴習桌上的白酒瓶，湊到鼻尖聞了聞，挑眉：“雪碧？”
宴習：“……”
“喲~還有牛雜。”林校嘴角噙笑。
宴習：“……”
“唉……”林校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：“吃好喝好。”
然後就走了。
宴習：“……”我怎麽覺得他還有後半句沒說出來。
吃好喝好，該上路了……
桑榆和上完體育課的同學們前後腳回到教室。
“誒！怎麽這麽香？”剛打完球回來的男生正饑腸轆轆，一個個被空氣中殘留的香味溝得發餓。
“對啊，好香！”越來越多的同學發現異樣。
桑榆坐下，看了一眼宴習。
宴習朝他淡定點頭：放心，都處理幹凈了，他們連根毛都找不到！
桑榆翻開數學書，繼續刷題。
“宴習，你在教室有沒有看到有人吃東西？”方致遠問。
宴習眼神堅定：“沒有。”
“榆哥，你回來早，你呢？”方致遠問。
桑榆板著臉認真說：“沒有。”
方致遠捉了把頭發，滿臉疑惑，喃喃道：“奇怪了，我明明聞到牛雜的味道……”
宴習：“……”你屬狗的嗎？
“兄弟們，都找找，看看是誰吃獨食！豈有此理，有好東西不一起分享？算怎麽個事！”
方致遠一聲令下，其他男生就翻找起來。
有幾個一直在教室的同學不吭聲，憋笑看戲。
方致遠翻完垃圾桶回來，像個街溜子一樣翹起二郎腿，“讓我捉住這個吃獨食的‘叛徒’，我就扒了他衣服，讓他裸奔！”
宴習：“……”
桑榆：“……”
青春期的學生不一定是真的想吃別人的東西，但絕不能容忍不讓他們湊熱鬧。你能悄悄訂外賣，我卻不能，還不告訴我？
這算什麽事！
不患寡而患不均，你有路子偷偷吃外賣，我們也要叫外賣！
下午第三節是數學課，任老一進來就蹙著眉頭喊同學開窗戶通風，“下次不許再帶一些味道濃烈的東西進教室，一股味道！”
上課鈴打響，任老剛打開電腦文件，教室角落的大喇叭就滋滋作響。
“餵、餵餵！咳……”電流聲過後便是林校的聲音。
“下面占用大家兩分鐘的時間。”
任老不滿地瞪了大喇叭一眼。什麽事不能下課再說，非得占用上課時間！
“這是一則通報批評——今天下午第二節課，高三1班的桑榆同學……”
聽到熟悉的名字，全體同學刷齊齊擡頭盯著大喇叭。
林校的聲音通過電磁轉化為聲波，飄蕩在整個夏城一中。
“違反校規翻墻外出，給同是高三1班的宴習同學買了一份35塊的牛雜。特此通報批評！請這兩位同學放學後，來一趟我的辦公室。通知完畢。”
桑榆：“……”
宴習：“……”
任老：“……”
同學們：“……”
方致遠緩緩轉身，面對著桑榆：“你說你去買練習冊。”
桑榆：“……”
厲子曜：“你說你請了假。”
桑榆：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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